古銅鏡：一磨一拭，映照千年風華｜文物修復

文博時空2024-12-20 06:00

經濟觀察網文博時空/文 朱紫璇/文 在塵封的歲月長河中，一面面古銅鏡靜默地訴說著過往。它們承載著歷史的重量，卻也難逃時光的侵蝕。然而，在修復師的巧手下，這些看似失去光澤的古鏡，正被一點點喚醒，重新煥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仿佛穿越時空，與我們訴說著千年的故事，讓我們一同見證這段奇跡般的重生之旅。

柳毅傳書?銅鏡映情

宋代人物故事鏡是中國青銅鏡歷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它不僅延續(xù)了漢唐時期的人物故事元素，還融入了大量的民間故事，極大地豐富了銅鏡的主題。這些銅鏡不僅展示了宋代的藝術魅力，還表明宋代人物故事銅鏡具有較高的審美意趣和研究價值。

“柳毅傳書”故事題材就是這一時期的代表。柳毅傳書銅鏡鏡面呈圓形，背面設計巧妙，分為上下兩個區(qū)域。上區(qū)是龍女和柳毅在樹下相對而語。右邊還有一位男子牽著馬，周圍散布著悠閑的羊群。下區(qū)則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兩條大魚在浪花中騰躍，整個畫面既富有詩意又充滿生活氣息。

柳毅傳書銅鏡的主要病害有殘缺、裂隙、變形、層狀堆積物和表面硬結物，極大地影響了文物的觀賞性。為解決其保存問題和恢復原有面貌，亟需保護修復。

宋代柳毅傳書銅鏡修復前

上海工藝美術職業(yè)學院的學生侯靖濤結合文物病害及其分析結果制定了詳細的修復步驟，包括建立文物修復檔案、清洗、矯形、補缺、著色做舊、封護、完善文物修復檔案。

建立文物修復檔案是修復前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關系到后續(xù)修復的方方面面。建檔內容主要包括采集影像資料、詳細記錄文物基本信息及病害、繪制病害圖、制定修復方案。

銅鏡鏡背病害圖????????銅鏡鏡面病害圖

到了正式修復環(huán)節(jié)，首先是清洗銅鏡。由于未在銅鏡表面發(fā)現(xiàn)有害銹，根據(jù)文物保護修復最小干預原則，便不對銹蝕處理，僅對銅鏡表面的灰塵附著物進行處理。修復師用脫脂棉蘸取適量無水乙醇、去離子水清潔銅鏡表面，然后用去離子水浸泡清洗。

清洗之后就需要對銅鏡矯形。柳毅傳書銅鏡沿殘缺部位的變形尤為嚴重，幸運的是沒有發(fā)生有害銹和嚴重的礦化等病害，因此可以進行矯形，修復師侯靖濤選擇的是捶打法和支撐法來矯形。

首先對進行矯形的部位使用熱風槍進行加溫，加溫可以使變形部位的韌性變好，這樣有利于對青銅器變形的矯正。這是一件非?？简灹Χ群托迯图夹g的工作，稍有不慎就會損壞銅鏡。加溫過程中升溫速度不宜過快，加溫時間不宜過長。在變形部位基本恢復原先形狀后，使用木塊和矯形鉗等工具繼續(xù)進行支撐矯形，矯形時要持續(xù)緩慢用力。

矯形完成之后就到了修復的重點環(huán)節(jié)：補配。柳毅傳書銅鏡存在比較嚴重的殘缺現(xiàn)象，殘缺部位本身有精美的紋飾，如：書童和馬匹的下半部分，水面的上半部分等，是銅鏡整體風貌和協(xié)調畫面的重要部分，所以復原紋飾是修復本面銅鏡的重點難點。在收集歷史資料和選擇過程中，始終以官方的、權威的來源準確的歷史資料為主，最終選擇了天水市博物館藏的“柳毅傳書”銅鏡作為紋飾刻畫的標準和參照。紋飾刻畫是客觀的，不能通過自己的想象和主觀臆斷對紋飾進行復刻，文物修復更應該尊重歷史客觀事實，堅持遵守修舊如舊的修復原則。

天水市博物館藏柳毅傳書銅鏡

先用雕塑泥翻模補配銅鏡的殘缺部位，根據(jù)缺失部分的位置，在銅鏡紋飾平滑處用雕塑泥翻模。將雕塑泥模和殘缺部位拼對，調整表面平整，再選用超能膠、滑石粉和黑色礦物顏料調制環(huán)氧樹脂補配材料對殘缺部位進行補缺，等待固化。

紋飾翻模

復原銅鏡紋飾，用手刻石膏翻模法。用刻刀在石膏板上雕刻殘缺的紋飾，然后用黑色環(huán)氧樹脂材料進行翻模。固化后，使用銼刀進行打磨，打磨成大小、厚度合適的紋飾塊。使用手術刀將超能膠均勻涂抹在粘接處進行粘接，靜置等待固化。在打磨過程中，紋飾塊的大小和厚度要不斷在銅鏡的補缺處進行比對，粘接過程中，也要準確把握紋飾塊的方向和位置。這樣才能更好地完成著色、做舊環(huán)節(jié)。

粘接

著色做舊主要采用筆刷噴涂法。銅鏡鏡面和鏡背呈青綠色，著色時以淺綠色、石綠色為主，使用涂、彈、點等作色手法將顏色依照青銅器銹蝕分布情況，由底到面層層堆砌。

作色

修補完成后還需要進行封護保護銅鏡在日后不受損害，使用毛筆蘸取高分子溶液多次涂刷柳毅傳書銅鏡，這種溶液具有良好的可逆性，較強的穩(wěn)定性及耐老化性等優(yōu)點，可以在銅鏡表面形成致密的薄膜，加強青銅器對空氣污染物的抵御能力。

封護

宋代柳毅傳書銅鏡的修復始終遵循了修舊如舊、可逆性修復和最小干預原則，基本恢復了銅鏡的整體風貌和歷史文化價值。既發(fā)揮了銅鏡的研究價值，又展示了銅鏡的觀賞價值，還使這面承載著古老傳說的銅鏡重新煥發(fā)了生機。

宋代柳毅傳書銅鏡修復后

不焊接和不粘接如何使銅鏡復原？

在陜西歷史博物館里，珍藏著一件來自唐代的稀世珍品——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它出土于西安市東郊的長樂坡。這件銅鏡不僅是我國古代金銀平脫技藝的杰出代表，也是特種工藝鏡中的精品。

金銀平脫技術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時期，但至今全世界保存下來的金銀平脫鏡不過十余枚，即便是富饒的唐代，這類銅鏡也屬于極其珍貴的奢侈品。因此這件銅鏡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具有極高的歷史和藝術價值。

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局部

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為圓形，鏡鈕周圍裝飾著銀色的蓮葉紋，主圖案則是相間環(huán)繞的四只金色鸞鳳，它們口中銜著象征吉祥的綬帶，與四周的銀色花卉交替排列，邊緣則點綴著金色的同心結紋。這些金色鸞鳳和銀色花卉在深邃的黑褐色背景映襯下光彩奪目。

“金銀平脫”是唐代盛行的一種工藝美術，平脫紋飾精美異常，極具表現(xiàn)力，特別擅于表現(xiàn)細部特征，鏡背面的四只鸞鳳頭向上昂，足向后蹬，奮然展翅，沖天而起的形象栩栩如生，鸞鳳羽毛的刻畫更是表現(xiàn)得細致入微，生動逼真。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以其華麗無比的紋飾和精湛絕倫的工藝成為中國古代藝術寶庫中一顆璀璨瑰麗的明珠。

銅鏡出土時碎成?3 塊殘片，但好在殘片保存完好，能拼對成形。鏡背面金銀平脫紋飾有翹曲、斷裂和脫落現(xiàn)象。銀箔花卉已氧化變色，灰暗無光。金箔鸞鳳中有一只翅膀折斷過，曾經前人修復過，留有之前修復的痕跡。鏡面表面有銅銹。

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修復前

四鸞銜綬銅鏡保護修復是為展覽和觀賞，這就要求修復所使用的材料和方法必須具有穩(wěn)定的性質、良好的效果和可再處理性。此銅鏡制作工藝精巧，紋飾華美，修復應本著盡量少干預的原則進行，保護和再現(xiàn)器物原有的歷史風貌和藝術價值。

在修復前西安文物保護修復中心采用現(xiàn)代科學分析手段，對四鸞銜綬銅鏡進行全方面的分析檢測，如掃描電鏡分析、拍攝X光片、分析銹蝕產物等工作，并且繪制了病害圖，為之后的修復提供了科學依據(jù)，并且遵循最小干預原則，可再處理原則等現(xiàn)代修復理念。

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病害圖

X光下的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

正式修復第一步是清洗銅鏡，先用手術刀清除鏡面的綠色銹蝕，再用清洗劑對金銀紋飾上的棕色銹蝕和黑色的氧化銀清洗，用去離子水對大漆的塵垢進行清洗。

清洗完成之后先封護銅鏡，再進行加固。常見的加固方法是焊接或粘結，但考慮到美學和藝術效果，銅鏡合縫處又緊密，決定不進行焊接、怫接等有損文物的修復措施，而是采用托盤固定法進行加固，這種方法構思精巧、簡便，既是保護加固措施，又能在展出時達到了良好的藝術效果。

為了不影響展覽效果，選用了兩塊透明度高的有機玻璃，一塊作鏡底托，一塊按鏡面最大直徑作出一個梯形圓，用于鏡面托。將背襯加固好的銅鏡放入梯形圓內，然后放在底托上，用有機玻璃螺絲固定。背襯加固則選用?6 塊纖維絲分別在銅鏡合縫處進行垂直粘結加固。

修復加固后的鏡背????????修復加固后的鏡面

西安文物保護修復中心對陜西歷史博物館藏唐代四鸞銜綬紋金銀平脫鏡的保護修復，是將傳統(tǒng)修復工藝與現(xiàn)代保護修復理念相結合的一次成功的嘗試。托盤固定加固銅鏡的方法，構思精巧，不僅最大限度保護了文物，而且為之后的文物修復提供了新思路，體現(xiàn)了現(xiàn)代銅鏡修復的智慧。修復人員也讓世人再次見證了唐代金銀平脫工藝的獨特魅力。可以說，這次修復不僅僅是對一件古董的修復，更是對一段輝煌歷史的記憶修復。

唐代四鸞銜綬金銀平脫銅鏡修復后

鸚鵡獻瑞?唐鏡重輝

在浙江嘉善縣博物館的珍藏中，有一面來自唐代的鸚鵡紋銅鏡，它不僅承載著千年的時光流轉，更是唐代工藝美學的杰出代表。這面圓形銅鏡鏡體龐大，鏡面光滑，鏡鈕呈拱橋狀，鏡鈕周圍是花瓣形狀的設計，邊緣則是簡單的凸起線條。最引人注目的是，鏡鈕兩側各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鸚鵡，它們首尾相連，仿佛隨時準備展翅飛翔。每一只鸚鵡口中都銜著一條綴滿花葉的長綬帶，這些細膩的紋飾不僅展現(xiàn)了匠人的精湛技藝，也賦予了銅鏡一種生動的藝術魅力。

但因年代久遠、鏡體較大，這面鸚鵡紋銅鏡的各個部分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損壞與病害現(xiàn)象。更為遺憾的是，銅鏡在出土時碎成了?4?塊，還有部分殘缺。為了更好地保護和修復這件歷史瑰寶，嘉善縣博物館的專業(yè)團隊對鸚鵡紋銅鏡進行了詳盡的病害調查與診斷。根據(jù)檢測分析發(fā)現(xiàn)，這面鸚鵡紋銅鏡主要有4種病害：斷裂、點腐蝕、表面硬結物和殘缺。

斷裂?

點腐蝕

硬結物?

殘缺???????????????

在對文物表面沒有腐蝕產物覆蓋的地方進行清理后，使用便攜式X射線熒光光譜儀進行檢測分析，發(fā)現(xiàn)銅鏡錫含量較高，導致鏡體硬度高、韌性差，脆且易碎，在外力或應力作用下，銅鏡極易出現(xiàn)裂隙或斷裂。

之后修復團隊又對鏡體表面微觀形貌進行觀察，發(fā)現(xiàn)銅鏡紋飾表面鮮綠色銹蝕物，且呈粉狀，這與此前的銹蝕產物檢測到的氯離子相呼應。由于氯離子會在銅鏡蔓延，逐漸侵蝕銅鏡，因此急需除氯修復。深入銹層后發(fā)現(xiàn)部分可見黃白色硬結物，嚴重影響表面美觀性，急需處理。而鏡面部位的銹層緊密，呈暗綠色，銹層發(fā)亮，色澤較好且無粉狀銹出現(xiàn)，所以保留下來。

紋飾面銹蝕處顯微照片

檢測分析鸚鵡紋銅鏡銹層的多樣性與本體表面的銅質狀況，為后續(xù)的除銹、除氯與清洗工作提供科學參考。由此嘉善縣博物館確定了修復鸚鵡紋銅鏡的科學方案：首先對銅鏡進行清洗、脫氯、裂隙鉆孔去應力，再對銅鏡補全，最后對其做緩蝕、做舊、封護等保護處理。

首先是清理工作。在正式清洗前，先取部分銅鏡進行清洗嘗試，以確保整面銅鏡在修復過程中不受損傷。接下來是正式清理銅鏡，這里的清理方式也大有講究。主要分為物理清洗和化學清洗。機械清洗是較常用的方法，包括使用潔牙機、打磨機等，與化學方法相比更容易控制，而且不會有化學殘留。不宜采用機械方法的，則使用乙醇棉簽擦拭將表層土垢軟化并去除，盡可能避免化學品對銅鏡造成損害。此外，還有超聲波清理、手工剔除等方法，可以清除掩蓋精美紋飾、妨礙研究和展覽的無用銹層以及表面的泥土、鈣質化合物等物質，徹底除去可能產生隱患的有害物。

修復師清理銅鏡表面

第二步是脫氯處理。有害銹活躍對銅鏡危害性很大，因此必須去除。這里使用化學溶液浸泡的方法脫氯，并且注意在脫氯過程中要防止溶液對銅鏡產生腐蝕。

第三步是裂隙鉆孔去應力。清理表面硬結物時，修復團隊發(fā)現(xiàn)一條極細的裂隙，裂隙一端貫通，另一端未貫通。未貫通端形成應力集中點，極易導致裂隙繼續(xù)發(fā)展，這也是修復過程中的難點。為阻止裂隙蔓延，修復時在未貫通端采用增加接觸面積的方法，鉆阻裂孔，通過結合放大鏡觀察與X射線拍照最終確定了阻裂孔的位置。

阻裂孔

清理工作之后，就需要對鸚鵡紋銅鏡進行補全粘接。銅鏡的補全與粘接包括開槽、鉆孔、啞鈴錨桿、補配、焊接、塑型等。對原斷裂橫截面相應位置進行開槽后，插入銅片連接，接縫處使用錫焊接，再用粘接劑或速成鋼加入適量的礦物顏料填補表面，待粘接劑或速成鋼完全固化后打磨修型。為了使整面銅鏡看起來協(xié)調一致，修復后還有一項必不可少的工作就是做舊，主要就是對補配及修補過的地方需要進行合理的做舊與掩蓋。

做舊

修復完成后，為了給修復后的銅鏡更好的保護，需要對其進行緩蝕處理，即對腐蝕進行抑制性處理。首先將銅鏡加熱至約?40 ℃，再將緩蝕溶液涂在銅鏡的表面，這樣可以促進溶液的充分反應。為了達到更好的緩蝕效果，也可以對樣品進行抽真空減壓滲透處理，使緩蝕劑充分滲入銅鏡銹蝕層，并且成膜效果也會更好。

經過緩蝕處理的銅鏡，雖然表面形成了保護膜，但無法完全保證膜層的連續(xù)性，因此還必須對其做表面封護，才能徹底屏蔽水分、氧氣和其他腐蝕性介質。這里主要采用微晶石蠟進行封護來達到防止銅鏡在空氣中被緩慢腐蝕的目的。

石蠟封護

鸚鵡紋銅鏡的修復和保護完成之后，還有一項重要的操作，即X射線探傷。是利用射線來發(fā)現(xiàn)被檢物體內部缺陷的一種探傷方法，不僅可以觀察整體修復痕跡、裂隙情況、銅質好壞，也為后續(xù)的科技保護、修復、研究提供依據(jù)。

鸚鵡紋銅鏡X射線探傷照

菱紋鳳影?漢韻重光

2009 年，在安徽省肥東縣撮鎮(zhèn)的一處戰(zhàn)國西漢墓群中，考古人員發(fā)現(xiàn)了一面珍貴的漢代三鳳菱紋銅鏡，出土時這面銅鏡已經破碎成了 9 塊，缺少了一塊，表面還覆蓋著一層厚重的土垢。經過仔細拼接，專家們發(fā)現(xiàn)這面銅鏡呈圓形，中心有一個弦紋鈕，邊緣為簡單的卷曲形狀。銅鏡紋飾采用了淺浮雕的手法，展現(xiàn)了三只鳳凰以菱形圖案相互交織、間隔排列的精美畫面，而這些圖案之下，則是細密的云雷紋作為底紋，展現(xiàn)出極高的藝術水準。

漢代三鳳菱紋銅鏡出土時已經破碎

為了更好地了解這面銅鏡的材質和腐蝕情況，修復團隊采用了多種先進的檢測技術，對銅鏡進行了深入分析，以確保能夠為接下來的修復工作制定出最合適的方案。檢測結果顯示，這面銅鏡并未受到氯離子的影響，這意味著它并沒有形成所謂的‘有害銹’，這對于修復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基于這些檢測結果，徐州博物館的專業(yè)團隊針對三鳳菱紋銅鏡的具體病害情況，制定了一套詳細的保護修復計劃，包括清洗、傳統(tǒng)修復、化學緩釋和封護。

在修復之前，先為三鳳菱紋銅鏡建立一份詳細的修復檔案，其中包括編號、名稱、尺寸、來源、照相、畫圖、及出土后現(xiàn)狀、病害檢測分析、修復、緩釋封護過程等進行全面詳細的圖文影像記錄。

建檔完成后，首先進行清洗工作。將其浸泡在盛有蒸餾水的容器內，用毛刷、棉簽等工具小心擦除鏡體表面、斷裂面的浮土等土垢，盡可能將銹蝕產物和黏附土壤擦除干凈，為完整合縫做好準備工作。

接下來就是傳統(tǒng)修復，主要包括拼對、焊接、整形、補配和做舊，恢復其形制等步驟。首先做好拼接前準備，根據(jù)花紋畫圖標注斷裂面。在焊接時采用的是點焊法焊接加固。需要按照標注記號拼接斷裂連接面，取兩點對應位置銼“v”形槽，進行拼接點焊。對接時控制斷裂口在一個平面上、無錯位時可進行臨時定位點接，同時翻轉連接面觀察鏡面花紋對接是否連貫完整和鏡面平整，仔細檢查是否出現(xiàn)對接錯位、高低不平的現(xiàn)象，并逐塊進行微調，使碎片之間對接完全吻合、平整。最后通觀全鏡，確定碎片連接面平整沒有錯位后再對整體加固焊接。焊接之后，碎成九塊的三鳳菱紋銅鏡逐塊形成一個整體。

焊接加固后的三鳳菱紋銅鏡

由于三鳳菱紋銅鏡在出土時就缺失了一塊，因此想要完整修復銅鏡，就需要修復人員對其進行補配，這也是三鳳菱紋銅鏡在修復過程中的重點和難點。修復人員通過仔細分析觀察后發(fā)現(xiàn)鏡面紋飾以鏡鈕為中心呈120°對稱，所以可以利用現(xiàn)有銅鏡紋飾用石膏翻模為紋飾補缺。

翻模時取一塊略大于銅鏡硬紙板放置鏡下，選取補缺花紋相同區(qū)域，用揉制好的橡皮泥沿花紋相同區(qū)域，貼緊花紋豎立圍成一個封閉的橡皮泥圈，并與鏡邊稍放寬一點距離。擦涂石膏脫模劑后倒入調制好的石膏漿，等其凝結稍干時，取下橡皮泥修整石膏模，翻轉石膏模及銅鏡。在石膏外邊口上做出模具隼口，再用橡皮泥沿已經翻制石膏大小豎立圈出封閉的橡皮泥圈，使之與鏡背貼實。刷涂醫(yī)用凡士林，倒入石膏漿，待石膏稍干時取下橡皮泥并用刀具修整并做出模具隼口，用同法將兩側封口做出活動石膏模。

之后將石膏模放置沙盆中，澆鑄口向上，將溶化的錫合金液沿鑄口注入，等其涼透取出模塊，磨去去除多余高出部分。將翻制好的錫合金模塊置于銅鏡缺損口處，使其與鏡面花紋吻合，切去多余部分將其與鏡面斷裂口及花紋相吻合，將其鑲嵌缺損處并與鏡面焊接加固，這樣就完成了花紋的翻制補缺工作。

三鳳菱紋銅鏡缺損補配

補缺使銅鏡完整，做舊使銅鏡古樸。做舊之前先用用手術刀、潔牙工具剔除高出鏡體的焊錫。依照銅鏡顏色調制原子灰、礦物顏料，用鏟刀將縫隙填平，待干透后用砂紙磨平。做舊則采用傳統(tǒng)飾色方法，根據(jù)修舊如舊的原則，采用彈、拉、點、撥等手法，按照縫隙周圍顏色層次，分別做出顏色，使其與鏡體顏色統(tǒng)一起來。

為防止保護修復后的銅鏡再次銹蝕，需要對其做緩蝕和封護的處理。使用緩蝕試劑的同時為了避免緩蝕劑失效，還采用乙酸乙酯溶液進行封護。處理后，三鳳菱紋銅鏡無炫光和顏色改變，既能保持文物的本來面貌，又符合文物保護“可逆性”和“不改變原貌”的原則。